夜晚的下午茶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至天明

【そらまふ】在树上唱歌






 そらる再一次地往那棵大树上抬头望去,隐约之间可以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被郁郁葱葱的树叶遮掩着,他会心一笑,开始竭尽全力地往身影所在的方向爬去,爬树现如今对他而言仍然是个体力活,没有一次不是要费劲的,再加上他本身有些恐高。不过能够与他在一起,爬树所带来的疲倦和恐惧也许就抵消了大半吧。
 那个少年——尽管在树下还能略微看得见他的位置,可找寻仍需要一点功夫,虽然相识这么久了,他的位置还是会比较固定。这次的相会也是,他一如既往地坐在可以稍微看见一点点的风景的枝干上,穿着白色的丝质连衣裙,摇晃着双腿,哼唱着连自己都不怎么明了的歌谣,他仿佛一直都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需要过好一会儿才能注意到身旁的人(也许只是在打发等待的时间,他知道そらる会来,而そらる也从不辜负他)。そらる最喜欢这样的まふまふ——不如讲他的一切自己都好喜欢。他有些失神——也许是有点累了,果然这棵树还是略高了些,目光聚焦于まふまふ。
 似乎是注意到了そらる向自己投来的目光,まふまふ停止了哼唱,转之报以眼前人一个微笑。午后的阳光投射于树梢,同时也悄悄地撒在まふまふ的面庞。そらる方才意识到自己看着まふまふ有好一阵子了,这才加紧步伐,避开错乱的枝条和繁茂的树叶,一步一步移到まふまふ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枝干在他坐下时颤了两颤,生长于此的树叶也随之沙沙作响,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そらる每次光临时还是会被吓了一下,神色瞬间变得有些紧张,不过或许因为身旁的人,他的心情也很快平复下来,变得安心与温暖了,他果然还是喜欢这个少年。
 面对そらる逢临必有的、关于他如何到自己身旁的小紧张,まふまふ真的有点想发笑——自己可是从第一天开始就跟他说过,这棵树的任何一个枝干都异常结实,两个人坐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的啊。不过,他的这个样子,还真的是有点可爱呢,而且,他的到来,也是很让自己开心的不是吗?也只有そらる,会让自己感到自在和快乐吧。自己果然,最喜欢他。
 两人面前是小丛小丛的树叶,明显感觉没有这棵树上的其他叶子长得好——小归小,但也可以好好地将两人藏好了,被他人发现的话,定会被责问的吧。不幸的是,风景也一并埋没其中,只能隐约看见远处的民宅和似乎浮于空中的列车。
 不过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风景啊……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某处听到的曲子、看见的景物、见过的人、发生的小事,以至于在来的路上看见的猫咪,都可以成为聊的话题——通常是そらる在讲,偶尔也能听见まふまふ的轻柔的一两句回应(对于猫咪和音乐的话倒是会说很多),他更多是用他那双赤瞳注视着嘴巴一张一合的そらる,眼里心里是说不出的愉悦。至于そらる,他生来并非那么爱讲话的人,是因为与まふまふ相识了吧,他认为来到他旁边,身上的任何重担仿佛都能够抛到九霄云外,身旁的少年让他感到一身轻松,因此也可以,去尽情地注视些什么了。
 说话仅占这个在树上的午后的小小一部分时间,更多时候他们仅仅是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小丛的绿色与错映其中的,为数不多的景色,听着远方列车的轰鸣与近处电车与铁轨相撞的声音,树叶被微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そらる也会指着树叶,在心里竭力地描绘出附近的轮廓,然后告诉まふまふ这附近的方位和拥有的东西。也会有鸟雀扑棱着翅膀贸然闯入,而后落在树梢再飞走,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まふまふ并不会对这些所谓“不速之客”的造访产生任何怨言,相反地,格外珍惜它们,有时麻雀落在他的肩上,他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慌张,带着温柔的笑容,目送它远去。
 沉默似乎成为了每日相会的主宰,不过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似乎一阵的沉默能让他们感到更加安心。まふまふ有时也会讲一些故事,这些故事让そらる想起了自己幼时曾听过的童话,让他置身于蓝天之中。
 まふまふ总是在两人沉默间就开始歌唱(这种开始方式并不是为了缓解尴尬,在そらる看来可能是为了找到合适的时间)。
 他吟唱着,随着微风轻拂而过,有时闭上双眼,似乎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曲子都是そらる之前未曾耳闻的。歌声轻柔动听,高音对于他而言并不费力。まふまふ熟练地在高低音、真假音之间转换,他的歌声是很自然的,随随便便就能够开嗓,他时而低吟浅唱,时而引吭高歌,将自己的世界与这眼前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变成更美好的东西,偶尔会有鸟雀与风以及列车的和音,它们与这个少年的歌声彼此拥抱、相融,在这小小世界中轻轻绽放。有时他并不唱词,只是哼着曲调,那也是异常绚丽的东西。
 そらる认为,这个时候的まふまふ是最夺目的时候,他喜欢まふまふ,最喜欢的是这样的まふまふ。他唱歌的时候,そら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带着温柔的笑意,眼里满是眷恋,他好希望时间立马停止,永远不要走动,停留在自己与まふまふ相处的时刻。他总觉得まふまふ的歌中蕴含着神秘的世界——那是一个奇妙的地方,有着展翅的天使、藏匿于奇树中的精灵以及自己看似早已抛弃的、最纯真的事物,它们其实并未走远,只是被记忆的洪流埋葬,如今,被一个少年深深地唤醒了。
 他凝望着まふまふ,望着入神歌唱的他——那个极为漂亮的少年,每一次,那种感觉就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想要永远与他在一起、想要亲吻他的双唇、想要……
 そらる没有接着往下想下去(他也不敢了),转而回忆起まふまふ教给自己的歌谣,希望能加入到他的歌声里去——他认为这是更加了解まふまふ最好的方式。他也喜欢唱歌(甚至得到过“嗓音真不错啊”的评价),可是连自己都不明了自己为什么不再去唱。如今他却又有了重拾起来的决心,连他自己都倍感惊讶。
 まふまふ正唱到高音的部分,そらる总是讶异于他的高音——这是他最不拿手的地方。看来,今天又是新的曲子了呢。そらる先是轻轻跟着まふまふ的旋律哼唱,旋即按照歌词用低音合唱。まふまふ也是,听到了身旁人的和音,他再一次地微笑起来,更加努力地去唱了。他是喜欢そらる的,因而也希望将自己的一切如数奉上——尽管他不怎么清楚对方对他是否有“那种”喜欢的情感。
 两个少年在一个阳光满溢的午后,并肩而坐于树中,他们一起唱着不为人知的歌谣,微笑着,任凭阳光撒向各方。
 他们不知道唱了多久,因用嗓过度而引起的口干舌燥突地在そらる口中蔓延,但他此刻却感觉并不烦躁,反而有一种将万物掷于脑后的轻松的感觉,他微微地喘息着,脸上挂着对一切都感到豁达的笑容——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まふまふ也是打心底地一片地轻松自在——他也希望そらる能够这样。他们感到一身轻松,似乎只要有对方在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然后随风而逝,也包括那些令自己痛苦之事、悲伤之事,就让它们去了算了!
 他们突地纵情大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笑(まふまふ的笑声在此时也的确有些不合时宜,可谁又会管呢),也不去理会别人听到树中传出的笑声会怎么想,更不去想自己的体力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他们为自己——更为彼此,发出打心底的欢笑。
 笑累了,まふまふ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そらる——那人恰好也将自身目光转移至自己。
 “そらるさん的声音一直以来都好棒啊!”
 “是真的吗?我怎么不觉得?”
 “是真的哦!”
 今天与彼此的时光亦是如此,几乎没有多大的改变。そらる时常会回忆起两人相遇的那个同为夏季的午后,它同样令他着迷。















 从城市的中心搬离至僻静的郊区,受够了喧嚣的そらる可又对这以后将要面对的清净表现出了些许不适——所幸这种不适很快就被冲得烟消云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也不讨厌(否则也不会搬过来)。这里看上去就是个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即使从屋舍的某一扇窗望去可以看见些许民房,但也少许有人出没的,消隐于空中的白色烟囱也许即是有人家的唯一证明。他住的屋子也与彼时在市中心的大同小异,从外观上看只是更老旧罢了。他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受太大的影响——在他与まふまふ相遇前。
 熬了一个通宵的脑袋胀痛不已,そらる皱眉,揉了揉眼角。在这种状态下接着做事肯定没有办法好好完成,说不定质量会更糟糕——他就这样萌生出了出去走走的想法。来到这里以后一直待在家中,周围的风景自己都未曾熟知,也算是稍微放松一下吧。
 直到现在,そらる都异常感谢当时那个想法,并且执行了它。
 方才是下了雨吧,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雨味,以及那泥土的清香,好在阳光早已迫不及待地探出头来,路面上的雨水已经被蒸发了大半,唯留一些小水洼,他们小片小片的,逐渐逐渐地被愈烈的阳光蒸发。
 天空不久也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夏日晴空,万里无云得似乎已经快让人厌倦,只有残留于植被上的水珠提醒着そらる刚才下了雨,与阳光相衬,晶亮晶亮的;そらる漫无目的地走着,悠哉悠哉的,无意识地哼起了歌谣。
 他就这么边走边看着住宅周围的景象(刚来不久,他也不太敢去太远),不得不说,郊区还是有优点的,静得连哪只鸟在哪枝树干上扑棱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然啦,还有那树叶与风的乐曲——以及家附近的看着就有些许年日的电车站,当为数不多的电车驶入,便与铁轨发出“咣啷咣啷”之类的响音,这并不噪耳,听上去反而像一位老者急忙迎接久违的客人,那电车也是颇显沧桑了的(而且也没什么人搭乘了),他也知道远处的高铁站,过去仍需要时间,为了使高铁经过的高高的铁桥在此也能略微瞧见,甚至可以目送高铁驶向远方。
 途经车站走向不远处的斜坡,上面即为一条小道,曲折直上,右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长得异常高大了,遮住一小片的天空。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似乎在为自己的再生而高歌——那场雨可把那群小家伙闷坏了。伴随蝉鸣的,还有一阵阵轻柔的歌声,从某棵树上传来,却一点也不突兀。
 落下的旋律如同泡沫,可そらる还是听见了,且格外分明(时至今日依旧一清二楚)。那是他从未听闻的歌谣。他先是有些惊讶,原来还有人在唱歌的啊,旋即又静静地聆听着,再一次地,萌生了寻找这歌声的念头(现在也再一次地感谢这想法)。他昂起头,在上头繁茂的枝叶中寻找声源的所在,好在歌声一直持续着,上面的人明显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也许认为根本不会有人),そらる顺着声音的方向,很快确定了目标的位置,只不过……
 歌声仍旧持续着,そらる百分之百确定声源就在这棵树上的某一个枝干中,可真的要爬吗?还是……试着喊一嗓子——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吧……而且这棵树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
 那就爬吧!仿佛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そらる双手抱住最底部的区域,以双脚和臂力作为支撑,吃力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幸好八年的空手道经验还是派上了很不错的用场,他逐渐靠近声源了(也更不敢往下看了),然而体力也在于此同时不断消耗,路程到了一半全身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手脚也都开始发软——好像快要撑不住了!上去固然累,可摔下去后果也不堪设想,更何况,歌声一直都在呢(虽然已经转为了哼唱,他估摸着那人是累了)!そらる爬树时弄出的动静不小,可也居然对那个人没有任何影响,他还真是有点佩服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了(光是从可以爬这么高的树上)。
 只能继续了。そらる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接着这没有多少可也要命的旅途。他三步并作两步,在一众枝干和叶子中寻找落脚点,随后轻轻地拨开眼前的一片绿叶,如同揭晓一个重要的谜底——他只想知道唱歌的人是谁——也如愿以偿了——那也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景象。
 那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年,闭着双眼,动听的旋律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白色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肩上,与看似一直要消失的雪白肌肤非常相衬,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藏于悠久的自然中,与其相映。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在看着他,也没有听见不同于风声的动静。
 そらる着迷了,很显然,这个少年与他的歌曲身上,有着令自己羡慕的事物,そらる说不上这事物是什么,总之是曾经拥有过的,他很幸运——这东西,还有一种新生的不知名的情感,在心底生根发芽。
 从刚才开始まふまふ就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不过他感觉这目光并非恶意。他往那片绿叶望去,只看到一点蓝色身影——这就是看着自己的人了吧——该怎么办?他本就不太擅长人际交往,有时面对生人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现在也没有机会给他下去了呀!まふまふ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尽量不要发出动静,看这个人——也就是そらる,接下来要做什么。
 そらる过了一小会儿才缓过神来,周围静悄悄,歌声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怎么回事?他刚想进一步查看情况,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脚底打滑——所幸反应敏捷,才不至于摔下去。只不过弄出来的声响可就大了,在不经意间那一小丛藏身的树叶被他大力地拨开,そら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出现在了まふまふ面前,以一种较为清奇的方式。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尴尬的气氛在树丛中弥漫着,まふまふ一双红瞳瞪的溜圆,全身都绷的紧紧的,面对有与他相同表情的そらる。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打乱了自己的节奏,不知道怎么打破僵局、也不知道由谁来缓解尴尬。两人全身都僵硬得摆来做石雕也不足以为奇,言语也好行动也罢全部混在一起,哪怕挖到腹部底层也拼凑不出。

  无论从谁的眼光来看这种行为被看到还是太羞耻了啊!尤其是对面的人还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时候。

  最终还是そらる率先打破沉默(他认为自己打扰到人家了)。

  “抱歉……我只是路过听见有人在唱歌……想看看而已……如果打搅到您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下去,请别介意……”语毕他便低下头去。

  居然向我道歉吗——まふまふ讶异极了,他本以为,第一个发现他秘密的人首先是惊讶,之后就是无尽的斥责与嘲笑——可是面前这个蓝发少年并无他所想象的任何反应(まふまふ为此做了最坏的打算),而且,他——意外地可爱啊……无论是吐出的话语还是略显尴尬的神色。

  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情感突然在まふまふ心中奔腾起来——在他听见そらる的话之后。同时,他的脑内竟萌生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极为大胆的想法,在这个想法出现之后,まふまふ也同样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执行好它。

  他想让そらる待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今天。

  强烈的情感与与人主动交流的恐惧在他心中打着大战——该怎么做——不可以再纠结了——对方马上就要离开了——说啊——快说!他心里一横,一咬牙一跺脚——

  “请稍微等一下!”

  まふまふ的情感终成了赢家。

  听闻此语的そらる抬起了头(他并没有想要离开,只是为掩盖自己的慌张而编造的借口),湛蓝的双瞳再次看向令他着迷的少年那方,他惊讶之余,又极为期待——因为まふまふ。

  当那片蓝再次转移至自己身上时,まふまふ有些不安了起来,他从中看到了そらる的憧憬。这个少年的眼睛有着令他安心的光芒——可毕竟是陌生人。

  “真的真的感谢您能够接受我的歌……这么攀爬上来,很辛苦吧,请问您是否介意在此稍作休息呢…就…坐在我旁边就可以了,这里的每一根树干都生长得极佳,不会有危险的…请您放心……”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まふまふ更加慌张了。他就这么垂下头,双眼紧闭,等待着对方的拒绝。

  “没问题哦。”

  上帝啊!そらる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他竟然有些感动——自己期盼的少年说出了自己现在的想法(尽管他认为过于委婉了,老实说他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而感动)。他立即调整好姿势,克服住因身在高处而产生的点点恐惧(刚刚爬树时他其实是很害怕的),想要与まふまふ依傍在一起。

  “那,我过来了哦!”

  “啊…还是请小心些!到这里就可以了!”まふまふ还顺带往前挪了挪,为そらる腾出位置。

  “呜噢噢,这儿的树叶还是挺浓的嘛!”

  一番调整之后そらる终于安稳地坐下了,随即将目光放在身旁的白发少年身上,まふまふ也看向他。两个人就这么任凭鸟雀的歌声在耳边萦绕。没有要做的事,也没有要聊的话题,却是有着之前未曾想到的快乐,对彼此的好感也在其中愈发增长。

  “嘛……要做什么呢……”そらる像是喃喃自语着,又像是专门说给まふまふ听一般——明知故问,心中的答案显而易见(奈何自己内心的纠结没法让自己好好表达罢了,老实说他其实有些怕まふまふ会因此露出困扰的表情)。

  他想听まふまふ唱歌。

  “没有事情做呢……”まふまふ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了一句。他早懂了——从那少年转向他的那一刻,那仰慕的眼神里,以及自己对他萌生的感情中,明白了そらる此时此刻的诉求。

  “那…我唱歌?非常感谢您现在陪着我,作为谢礼,我唱歌给您听吧。”

  まふまふ不知道的是,そらる陪伴他的日子,可不是只有那个午后;そらる不知道的是,那个无意间寻找到的白发少年,会成为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

  “诶,恭敬不如从命啦。”そらる半开玩笑似的回应(他此时只是在庆幸自己担心的事儿没发生)。

  同第一次看见まふまふ的那般华美景象一样,时至今日そらる也忘不掉那场面,他说不上来——歌声中存在的纯真与美好,那些音符又令他恍如回到从前愉悦的时光之中,那些日子他在璀璨地微笑。歌曲的旋律他现在都记得——まふまふ都不需要教他第二次,从那之后就好好记住了——与まふまふ歌唱时的神情一起牢牢地锁在他的心里,一辈子不放手。

まふまふ一开始是紧张的,他在害怕如果自己没有唱好,对方是否会嫌弃他——问题在他瞧见そらる那迷恋的目光后便迎刃而解。他也记得住,そらる钦佩的神情与紧跟的和音,及他那发自心底的笑容。まふまふ昔日曾听闻有关世界上最闪亮的星星的事,他一直在憧憬着诸如此类的未来,如今他认为自己已经迎来了那样的日子——只要那个蓝发少年待在自己身边。

  そらる的音感是极好的(或许说只要是まふまふ唱过的歌他都了然于心)。まふまふ一曲未毕,他便主动地担任起他的和音工作,与まふまふ的旋律应和着(他们似乎有着可怕的默契,甚至彼此之间对此惊讶之极)。二人享受着仿佛只有刹那间又似乎极为漫长的夏日的某一个下午,蝉鸣忽地四起,却也并不吵闹。这里是他们的城堡。

  直到现在,他们仍时不时地回忆起这个下午,迫不及待地向对方诉说着对彼此的憧憬与爱意;也时常演奏起、唱起这首曲子,它是极有意义的,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唱累了——まふまふ向そらる再次投以一个微笑,那是极为满足的、充满喜悦与期盼的笑容。そらる在心中默默地把它放在最隐秘又最容易取到的位置。

  “啊!对了!”そらる想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还没介绍我自己呢…”

  “そらる,我的名字。”

  “そ、ら、る。”まふまふ像初学语言的婴儿般,一字一句认真地念着——他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上,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忘记。又想到了什么,抬头凝视了一会儿的被浓密的树叶遮住大半的、却也大放异彩的、早已放晴的、独属于夏日的蔚蓝天空,又看向了そらる,补充道:“天空的感觉呢,我记住了。”——这句话也被蓝发少年记住了。

  まふまふ敢保证,从今以后在向其他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从未像今天这样那么真挚了:“我是まふまふ,真的非常谢谢そらるさん喜欢我的歌。”

  そらる那日一直待到了夕阳沉沉地坠入地平线,才依依不舍地向まふまふ道别,并在此之前与他立下誓约:只要天气是晴朗的,就在当日下午在这棵树上见面,直至夏天结束。

  当然,从树上下去之后他路都走不稳了。

  当日晚上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辗转难眠,脑内反复出现的是彼此的身姿、欢快的神情、唱过的歌谣和对方的声音及名姓,就连那鸟雀或蝉鸣也一清二楚(まふまふ在这儿许久,他从未对这些东西的记忆像今日这般深刻)。

  “まふまふ……”そらる反复回想着这个名字——与它的主人的一切,满心祈祷着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至少下午是。

  “そらる……”まふまふ也默念着无数遍,蓝发少年的记忆也随之涌现,他抱紧了自己的晴天娃娃,盼望明日又可以看到湛蓝的晴空与天空极为相似的他。










  神明看样子是极为眷顾他们的,好一段时间里的日子都是大晴天,即使下雨,也是一会儿就停的那种,就连天气预报都报出了“未来一周将以晴朗天气为主”这样的消息来——在夏季以高温多雨著称的这个城市中,是极为罕见的。

  有些人自然是被这样的气候折磨得有点受不了——そらる亦然(其实他对夏天挺有好感,尤其是在认识まふまふ之后就更加了)。不过是晴天的话,就可以去见まふまふ了呀——这是他唯一能说服自己在猛烈的日光下(忍心舍弃掉从昨晚就开始享受的空调)冲出家门,穿过日益熟悉的小道(现在他可是闭着眼都能说清哪儿是哪儿——仅限这里——当时只是才到与まふまふ见面的那棵树而已),まふまふ总会比他更早——无论多久(这使他有些不服,他也希望终有一日能让まふまふ找他一次——这不费劲——至今也未如愿,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因为现在まふまふ就在他身边)。蓝发少年只需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白色的身影,端坐于正午绿荫掩映之中,等待与他有着诺言的人。そらる的感觉难以言表,他的心儿也随之飞行,就连每一次所带来的肌肉的酸痛也都无所谓了。

  不论过了多久,彼此变成了什么样,そらる始终相信まふまふ是美的——特别美,如同降临人世的天使,抑或是存在于童话世界中的树精灵——天真烂漫,要么就是属于极乐世界的歌者——且是带给温柔善良之人好运的那种。这种想法,早在初相识就展现了,所以そらる在看见まふまふ之后,并不着急上去——也许对方此时在边唱歌边等他呢!尽管そらる在下方听得不是太清楚——不过そらる仅仅只是想想象一下まふまふ的美好姿态——及唱过的歌谣——和想要对他说的话(都在看见白发少年的刹那间与闷热的空气融为一体),更重要的,是他想缓冲一会儿——三十秒到一分钟吧,そらる可不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憧憬之人的面前——即使最后却都成了他不想看到的模样——他更不希望让まふまふ等久。そらる拼劲全力去让自己上树,奈何并非每一次都没有那么顺利,他到底是怕的——不过逼迫着自己想着“可以去与まふまふ见面了”以及对方的笑颜,也没那么多痛楚了。

  自然而然,そらる抵达时是汗流浃背的(他在内心无限地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却又在下一秒希望它可以延续下去)。他到的时候,まふまふ总是小声哼着歌的,一如既往地穿着白色长裙(身为男性,穿女装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是合适极了,そらる有时又觉得まふまふ是可以美到连性别都朦胧的。他后来问过まふまふ为何穿裙子,得到的回答是“个人喜好”——可まふまふ那时已经不怎么穿裙子了)。他甚至可以猜到,まふまふ发现死盯着自己看的蓝瞳的主人的表情,那绝对是千金难买的笑容。

  可不能让そらるさん久等啊——揣怀着这单纯的理由,まふまふ也总是迅速地来到约定的地方,所幸他到的时候半个人——连そらる的身影,也没见到(他倒是松了口气,要是自己这样子被そらる以外的人看见了呢?)。まふまふ仔细地在自己了熟于心的这棵树的枝干中寻找落脚点——他要让そらる在下边至少可以发现他而又不至于被别人看到——这对他而言就跟唱高音一样——没什么难度。他满怀期待地坐下。今天要唱什么歌去迎接そらる——这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天空般的存在——まふまふ如此想着,既是清澈透明的蓝天,也是星光璀璨的夜空。望着そらる的双眼,世界也好自己也罢都不怎么在乎了。

  他们就以这种方式日益亲密起来,为彼此歌唱;聆听蝉鸣与鸟群的歌声及列车行走的足音;时不时地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まふまふ竟然讲到了自己饲养的两只猫咪——いろは和ぽてと,且意外地滔滔不绝,每一天都少不了它们),在每一次的告别之时用着不舍——又盼望的语气说着“明天见”,在不能见面的日子——阴雨不断的时候,便焦躁不安,比站在灼热的阳光下还要烦闷——他在做什么——身体怎么样?也渴望着明日——下午,是个好天气。就这么日积月累的,一种新的情感在他们各自心中逐渐了开了花,有如春天一样,只需一个恰当的时机,它就可以结成丰盈的果实,在二人心中永远扎根。

  不过这是不确定的——他们都并不知道,对方是否心中是否存在着这花——种子发芽之时(初见之时),他们自己都惊讶了——而继续任意它在自己心中肆意蔓延,直至爆发的一瞬间。这是头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对一个人有着那么强烈的情感,并且,愈是与对方待的时间越久,那颗种子便生长得愈快——不会萎缩,只有向前推进(至于为什么在不邀请对方到各自家中去——如果彼时那么做的话两人或许不会有今天,而且他们都意外地忽略掉了“能够更轻松地去与对方会面”这类想法,也许那样某些东西就失去了意义)。如今开花了——小小的一朵,它必定会以特别而又平常的方式继续成长,到即将结果为止。

  也许在那日之前的唯一一次感知对方的情感,是在两人坐听清风拂叶,并肩而坐(そらる甚至可以感受到まふまふ光滑的肌肤的一点触感,实际上他俩一直都是这样坐的,所谓“肌肤接触也不过是手臂、肩膀轻轻地无意间触碰)的“令人安心的沉默”的某个时刻,一如往昔的的风景,也没有特殊的事件(比如被路人发现他俩之类的),一切如常——在まふまふ依偎在そらる左肩时——且双眼紧闭,隐约察觉得到白发少年均匀的呼吸声。

  そらる理所当然地被まふまふ这无意又突然的举动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如果吵醒了まふまふ呢?可眼前的白发少年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哪怕そらる弄出较大的动静也不会睁开眼睛——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干。就是这样一动不动,好让まふまふ能够安然地进入梦乡。

  白发少年就这么安心地睡着,一开始发丝蹭得そらる痒痒的——他的心也是。まふまふ就这么安心地双眼紧闭。他的梦里想必是一个非比寻常的世界的,そらる这样对自己说。可目光却没有离开まふまふ。他倒是联想到了初夏的森林,缀满花露的精灵在晨雾缭绕之中向前奔跑着,没有目的,心脏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实有力——正如自己每一次想要见到まふまふ那般。そらる轻笑,如果他向まふまふ以外的其他人袒露这样的心情呢?后果不堪设想啊。所以,对方是まふまふ,也只能是まふまふ。

  可是そらる却愈发靠近他了。内心涌现出来的奔腾情感波涛汹涌,无处安放、无法潜逃。他被这冲动牵着鼻子走,全然不顾一切似的行动着。白发少年那恬静的模样如磁石般吸引着他。天使——纯白的天使,そらる如此是想。他轻轻地搂过他。靠近,再靠近一点,そらる稍稍地俯下身去,二人的唇已经靠得很近很近了!他近乎着迷于这萌生的感情之中,就在此时——

  まふまふ的双眼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面对他的却是そらる的白皙面庞——还有那刹那变得诧异的神情和一瞬僵硬的动作——正如两个人初次见面那样,他和他都惊呆了,そらる连忙松开动作,退回原先的位置,而まふまふ用着那双如绝世红宝石的眼睛瞪着他。好一阵两个人都没说话,任由再次变得尴尬的气氛随蝉鸣而起。

  そらる在内心暗暗地咒骂着自己的不理智。他甚至连道歉都没有办法讲出来——该死的!他现在不知道まふまふ怎么看待自己了,也许再也不想与自己见面也说不定!そらる有点崩溃——这个夏天他几乎都是与まふまふ待在一起了啊。他一人的生活好不容易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如今又要退回原点了吗?更要命的是——自己对まふまふ的那种感情还尚未得到对方确认,也许现在连确认的机会也没了——そらる你真是个笨蛋!

   而如梦初醒的まふまふ却与そらる纠结的地方完全相反。是的,当そらる的脸出现得那么清晰的时候自己的确被吓了一跳,可接下来的感觉却是难以释怀。如果假设そらる现在就亲上去,那么他也不会反抗——因为他确实喜欢他。只可惜还未曾向对方确认。まふまふ现在极为恍惚,心里被某样事物搔的很痒。他唯独敢肯定的事自己的确睡着了,而且无意识地往そらる怀中靠去——想要与他在一起,不仅仅是这个夏天。

  炎热的日子一个接着一个。他们自然而然地都选择了将这个插曲埋藏于心底。まふまふ依旧唱着只有そらる听得懂的歌,そらる依然向まふまふ分享着不会与他之外的任何人会说的事。一切如常——只能说似乎。在两个人心中的那朵花照旧生长,它快要将心魔战胜,只需要一点点、再多一点的时间。繁花就会盛开,有什么将会改变。他们心中的那个秘密也会随着祭典的烟火一同绽开——不过那可比较特殊了。







  岁月不会等人的,一转眼就又到了夏天将要终结之时——之前所说的,二人所谓的感情传递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但他们相处的方式依然没有改,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唱着只有两人才明了的歌。不过要说两位没有担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可是连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蝉鸣日益稀薄,天气却是一如既往地闷热,尽管这样夏天也马上要离开了。そらる近段时间的状态非常不对,每当看到まふまふ的笑容,他的心口就一阵的揪痛,即使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将那日自己所造成的插曲抛在脑后——他想像刚与まふまふ认识那会儿,抛弃烦恼般把这件事忘掉,也连着夏日终结这件事一起。可愈是这么想,内心的那花儿——与之诞生的欲望便越发膨胀——他不想就这么与他分道扬镳!まふまふ时常入他梦来,そらる也早就清楚了,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对まふまふ的感情,不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可まふまふ呢——そらる说不上来,也不太懂怎么说,他最担心的,是表达了自己意愿之后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或者,这个夏天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まふまふ同样也心如乱麻,そらる给他带来的快乐难以言喻,是自己之前的生活之中无法可想的事,这份心情,除了そらる谁也没发带给他——甚至超过了两只猫咪——他喜欢そらる、而且是想与他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的那种喜欢——但是对方怎么想?有人真的愿意与他在一起吗——万一自己讲了出来,令对方失望,那么他一辈子可就原谅不了自己了。如果真的这个夏天结束之后再见不到呢?明明他已经拼命地向神明祈祷夏天别过的那么快啊!这是真的要面对的吗?まふまふ有些不甘。

  名为爱情的花儿在他们心中肆意横行着,哪怕表面功夫做得再足,也终有需要面对的一天。两个人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可这愉悦从种子种下的那一刻开始、花骨朵儿崭露的那一瞬便成为了苦痛,所谓“痛并快乐着”,也是如此。

  今日そらる也克服了恐高、爬树之后的肌肉酸疼和下来之后的四肢发软等重重困难,来到了まふまふ身旁(有时候他真的觉得まふまふ灵活过头了),まふまふ也带着他的一颗真心,还有只有そらる才知晓的美丽笑颜与数不尽的歌谣来迎着他——其实他们内心都有些痛苦,那种难以主宰时空的遗憾,以及说不出口的恋慕——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可惜的是他们当时都没怎么理解“命运是可以自己主宰的”这类型的话——苦恼深深地困惑着二人,以至于表情都有些走样,欢乐都仿佛变了形。そらる的心在滴血,而まふまふ已经没法形容自己的悲哀了——他们的距离其实已经无限近了,奈何被一层薄薄的纸覆盖着,更关键的是,他们尚未寻找到捅破的机会,不过还需要给一点时间。

  可暑气仍未消散,夏日的余韵仍藏在影子里。闷热的空气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地死死裹住这座城市,难以呼吸。天边突然乌云聚拢,嚣张跋扈地宣誓主权,不断地扩大自己的领土,失去了往日的蔚蓝,有一场极为震撼的合奏即将来到了!雨的气息浓郁,远远地、远远地弥漫开来,也钻进了そらる的鼻腔里(“忘掉它实在可惜!”他如此想着)。まふまふ也没有多在意,任凭它们肆虐——夏末的暴风雨要来了!

  而后他们听见了雷声,由远及近,闪电亦然。此时狂风大作,枝干也随其舞蹈,树叶呼啦呼啦响着——这是留给他们的最后警告。树上的二人都被狂妄的风吹得有点害怕了,无论这棵树有多么结实。在所坐的枝干晃动了一下后,まふまふ突兀地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抓紧了旁边的そらる,そらる也被这变幻的天气弄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连旁人的动作也没有过于在意(要换作平时他肯定开心极了,他的确感觉到了,只不过现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只是用右手抓住一根较为固定的枝干。两个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恐惧代替了任何一切。

  电闪雷鸣,以及那乌云笼罩在了他们的头顶,不断、不断地告知存在,而所有的枝干树叶,却也舞得更厉害了!まふまふ克制住自己的慌张,才把想说的话凑成一个句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そらるさん,快走!”

  そらる听闻这句话马上行动了起来,准备顺着来时的路线下去。可是风很厉害,他们举步维艰。暴雨还是来了,并且是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短短的一会儿就比原来涨了一倍。他们的视线愈发模糊,那雨如针尖麦芒,把全身都扎得疼痛(心的疼痛或许也不过如此)。雨完全没有要变小的意思,他们只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从主枝干上爬下来。そらる好不容易控制住步伐和姿势(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同时也必须得注意在上头的まふまふ,就这么顶着大雨,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几乎是栽在土里。可他还不会允许自己把即将下来的まふまふ扔下。

  “まふ!”そらる抬起头,用喊的音量去确认那个人的存在。雨声雷声风声成为了主宰。

  “我在这里!”まふまふ也用同等的音量回应在地面上的人(要记住一点的是,平时的まふまふ可是在这方面比そらる敏捷的不少,可现在是暴雨,他的眼几乎已经被打得睁不开了)。快一点,再快一点!まふまふ其实怕极了,即使他马上就要胜利了,与地面的距离不是太高了。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看的清楚一些,又努力地不让重心偏移,同时也让そらる知道他还在这里。能做到以上三点,在这样一个困难时刻保持清醒委实不容易。好景不长,又一阵雨随风刮来,まふまふ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手突然就没了力,瞬间他就被甩到地上——所幸不是头着地。落地的刹那,まふまふ隐约听见了从左脚踝处传来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声音是小的可怜,但まふまふ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这回可是比被雨点打湿还疼的事了。他再怎么晕乎,都已经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强烈的痛感侵蚀着他的神经,用手捂着也缓解不了——也可以说是本能反应吧。まふまふ倒是被疼得呲牙咧嘴。

  そらる再怎么睁不开眼睛,也清楚了自己所想拥有之人——面前的那位,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在朦胧之中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重重摔下的样子。他瞬时觉得情况有点儿严重了——也怕极了(比逃不出这突然的袭击更为恐惧),连忙赶到まふまふ的身边,询问他的情况——看样子已经很不妙。まふまふ早已被左脚踝处的意外所致的疼痛侵扰,根本没办法理会そらる。他的嘴巴一张一合,そらる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用无意义的言语掩饰自己的慌张。雨却没有变小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又一阵惊雷,一根他们本以为极为结实的树干连带着大丛的树叶应声而下,所发出的声响出乎二人的意料。逃——赶紧逃。这是そらる此时最直观也是唯一的想法,他几乎想都没有想,把まふまふ背起(事后他才意识到まふまふ轻得有点吓人),极速地冲了出去。







  そらる不知道自己冲回家里时已经过了多久——不重要了。昔日那些晴空之下司空见惯的景象因为大雨的冲刷而令人感觉像是消失了——那来时所走的曲径小道、那古旧的电车站(现在肯定不会有车的)、零散的居民楼以及成片的绿荫,还有许多因雨而暂时成为灰白的事物,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他背着まふまふ,那人一言未发,只是紧紧地抓住他,又像是在挽留他。そらる只是跑——不顾一切地跑,反正已经被雨打得没知觉了,连楼梯也是三下五除二地上去,动作流畅到过后想起来连自己都惊讶的程度,用力地关上门,まふまふ自他背上脱落而出,半跪在地板上。那一刻そらる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之前从没这么累过。他喘着粗气,半蹲着,双腿发软,止不住地颤抖着。まふまふ则是头垂着,左肩仍搭在そらる的肩上,半跪在地板上,仿佛失去了意识般,他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缓过神来。全身上下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外面依旧大雨滂沱,它们不断地被风刮着,打在窗前,发出激烈的声响。如果他们没走这一遭,这应该还是不错的交响乐。そらる自责不已——他明明早就发觉了雨的气息,却不以为然!现在好了,まふまふ因此受伤——尽管他已经想办法补救了——这该死的雨!——再怎么抱怨,还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收拾烂摊子,他们两人都已狼狈不堪了。

  他们沉默着,一时谁也不知道怎么起个话题的头(往常这都是由そらる来做),这不像往日那样令人感到岁月静好,也不同于初见时分或そらる情感冲动的那天那般尴尬。是的——这可以算是死里逃生吧。没事了——他们这么想着,现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涌现了。

  “夏末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雨啊。”まふまふ略为感慨地发话了,听着外面的合奏曲,他仍心有余悸——这会儿他是整个人跪在地板上了。还好,他暂时忘记了伤痛。

  “也说得过去吧,总是那么热真的受不了了。”そらる重新站了起来。虽然口头这么讲着,可他今年却更加地期待每天——下午,都是好天气,再怎么热他也受得了——因为まふまふ。可以说,自他那天选择去探听歌声的那一刻开始,属于他的命运齿轮便往着他从未料到的地方转动。要知道在此之前そらる宁可窝在家里打一天的游戏或睡一天的觉,没有想见的人,也不想那么着急地做事。可与まふまふ相识之后,心里的某个部位便悄悄地移了位,他会留意着不经意间看到的风景,看到有趣的消息想的全部是“可以把这个告诉给まふまふ听”,白发少年吟唱的旋律他都熟记于心(以至于到了对方有点惊讶的程度),就连そらる自己都意想不到,他能够自然地说出一些幽默的话语,逗得两人都哈哈大笑,自己有时候口袋里带着MP3,两个人就共用一个耳机(“そらるさん意外地喜欢三拍子的歌曲啊!”他总是这么讲着,然后第二天そらる就可以听见他唱这类型的歌了),还有很多,闪亮的回忆——它们似乎让そらる崭新了起来。自从你在我身边之后,我比往常更加更加期待夏天——以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那名为爱情的花朵——难以传达,只有这个,好像无法说出口来——为什么?そらる想不通,从对方的表现上看他似乎已经忘掉了那天的事,可是自己还是没办法——如今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或许真的——真的——他无法想象了。

  “凉快一点也行的。”まふまふ无意识地回了一句。最近他都在想着“与そらる必须分别了该会怎么办”诸如此类的事——自然没有任何答案。以至于心神不宁。原本擅自地穿着裙子爬到树上去独自唱歌只是一个不应该被人知道的、自己的癖好罢了。蓝发少年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事。起初他还很难为情——毕竟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实在怪异。但是——那个人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也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指责或嘲笑。他与他聊天,まふまふ由此知道了很多一直不清楚的事,昔日那些自认为无法拿出手的曲子也由于他的出现而变得自信起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之前消失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变快乐了吗?在作曲时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他的身影和声音——这样的曲子他会喜欢吧!几乎每天都在这么想。逐渐逐渐地,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是“朋友”了,而是まふまふ之前从未考虑到的,一种新的关系。但是对方会是这样想吗——这个问题令他困扰——可是当看见对方的双眼——那深邃透亮的蓝色——就无法把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如今夏天将要落幕,是不是就这么见不着了?まふまふ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总是这般的闲聊,哪怕现在这种情况居然也维持着这样的状态谈了一会儿话。直至まふまふ突然打了一个哆嗦,そらる才反应过来这样下去不太行了。

  “まふ你先洗澡吧,浑身湿漉漉的不太好受呢。”

  “诶…そらるさん先去吧,明明你也是。”

  “我过一会儿再去也无妨——你的脚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哦哦…”まふま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脚踝好像出了点儿问题——明明刚跌下来的时候疼得厉害,可与そらる说话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这些——他或许真的是能给自己带来真正快乐的人吧——まふまふ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里已经肿成个大萝卜了。尽管这样他还是边撑起右脚边说:

  “我没事的そらるさん,我可以自己…”

  话音未落まふまふ就撑不住了,用一只脚走路果然还是太吃力了些,他失去了平衡,顺势地就要往后倒去。

  そらる反应得真是够及时,他迅速地搂住了まふまふ的腰,将他一把拉起,还不忘记继续扶着他。可以说刚才那下两个人的可靠得真近,在外人的视角里看这姿势居然挺浪漫的。

  “你这个样子就真的不要勉强了,我扶你去浴室,在那里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换洗的衣服给你。”

  没办法了,まふまふ只好被他这么搀扶着去了浴室,又靠着墙撑了一下——そらる回来的很快,他俩衣服的尺码差不太多。

  “这里离我的房间不远,你自己能走回去吗?”そらる极为明确地表示了担心。

  “应该没有问题。谢谢そらるさん。”

  “在那里坐着等我,好吗?”

  “可以的。”

  まふまふ整顿完后一蹦一跳地去了そらる的房间,又目送着对方进了浴室。应そらる的要求坐到了他的床上去——并不怎么宽,不过以他俩的体型来说都可以容纳得下。似乎是过了没多久,他便看见了那个蓝色身影出现,まふまふ满心疑惑地望着そらる走向别的方向,随后他听到了一阵翻找的声音。そらる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盆子,仔细一瞧,上面有着一些药物和一个冰袋。不顾まふまふ惊讶的目光,そらる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不太妙啊……”

  “会不会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雨下得还很大,现在是出不去了。我先暂时帮你处理一下吧。”

  “好的……”

  他先是拿出了自制的简易冰袋,在扭伤的地方敷着,突如其来的冰凉使まふまふ惊呼了一声,そらる应该没有听见。

  “幸好搬家之前把这些东西保留了下来,真的派上了用场。不过我觉得它们就这么放着更好一些。”そらる略带抱歉地说到,まふまふ没有回应,他又补充了一句:

  “请忍忍吧……”

  毫无疑问,そらる处理伤口的技术真的不好,每一步都看上去笨拙极了。まふまふ觉得,只要是そらる,怎么痛他都可以忍耐。他们没有再交谈,そらる全身心地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まふまふ也仅仅是注意着那人认真的神情,竟产生了无以言状的依赖感(不过他鲜少依赖他人,哪怕对方是そらる)——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呢——挽留——像初次见面那样,把他挽留下来。这样的想法萌生的同时,各种杂七杂八的心绪又冲了过来,まふまふ没法接着考虑了。直到そらる提醒他说可以了。

  “啊…谢谢…”

  “不必了。”そらる朝他微笑了一下。随后又看向了房间的窗——外面依旧风雨大作。他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还是没停…”

  “我好像没法回去了……”

  “你伤得很厉害,这个样子似乎也没办法自己回去的。”そらる把头转向まふまふ“今天先留在我这里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

  “千真万确。”

  “好吧……那么就只好麻烦そらるさん了…”

  他们又坐在床沿边聊了一会儿天——确切地说是他们认为的一会儿——内容也是无边无际的。可是突然外面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旋即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

  “好像是电路因天气原因出现了故障吧。”まふまふ安慰似的解释到“そらるさん是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搬过来的吧,今年夏天又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不知道也很正常。打雷闪电一频繁,偶尔就会有这种情况。”

  “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住在郊区的缺点就是这一个了。”まふまふ轻笑“不过放心,他们还是很快就可以解决的。”

  そらる顺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晚很多。

  “呀…不早了…”在一旁看着的まふまふ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就睡觉好了。停了电,什么也做不了。”そらる起了身想走到客厅去“你今天也累了吧,脚也不方便,就睡我床上好了。”

  “等一下,那そらるさん睡哪儿?”まふまふ对そらる的回应诧异至极——再怎么着,他也是屋子的主人啊。

  “我可以睡沙发。”そらる想要离开去,却被まふまふ抓住了手腕——不得不说まふまふ的力气还挺大——他有些吃惊。望着那人突然瞪圆的双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啊啊…”まふまふ也语塞了。刚刚确实太冲动了些——他稍稍有点后悔了——是那份情感在搞的恶作剧吗?可是,已经回不了头了啊!まふまふ犹豫着,之前所打好的腹稿也被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再怎么说,都已经很尴尬了啊——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人的表情愈发疑惑,而まふまふ也变得紧张起来——糟糕透了!他努力地搜刮脑海,企图将这再次挽留的话语回忆起来。

  “就是…那个…沙发会很凉…そらるさん也淋得很湿呢…再睡沙发的话…会感冒的…”

  “都是男生嘛…就不用在意那么多啦…そらるさん也一起躺到床上来吧…”

  “哦呀,是这样啊。”そらる的表情明朗了起来“那么…就一起吧。”

  床并不大,即使能装下他们,没法给他们过多活动的空间,也不至于不能翻身。两个人紧贴着,身体的距离已经没有了。不过,心灵的,那方面的距离,还仅剩一点点。

  互道晚安之后两个人却是背对着彼此。まふまふ内心也是失落至极——自己或许还是给そらる添上了点困扰。可是他必须承认刚才的邀请是他发出的——而且对方,依然——看上去十分愉悦地,答应了他的请求。まふまふ感到内心被搅得天翻地覆,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过于神奇。在そらる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精神还是恍惚的,现在却稍微清醒了——そらるさん,真的是温柔呢……也许明天——他想着,还可以与そらる待上一阵子,可接下来的日子呢?夏天结束之后呢?也许明年他就不一定在这里了呀——也不想给予他更多的困扰了。可我——可我啊……是真的喜欢そらるさん……他心中不安至极,烦乱至极,一想到他以为的、那分道扬镳的命运,想起这个夏天的日子,那些一起唱过的歌谣便在脑海里萦绕——可现在听来很是刺耳!他那心中的花儿很快就要捅破心房,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在所难免——まふまふ可以感觉到他在哽咽着,从前一人遇见难过之事时,他也时常会这样,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习惯——现在他可不允许自己再这么失态了——会吵到そらる的,他打心底地认为。自己的心意,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说给そらる听——就这样吗?就这样吗?まふまふ再一次迷茫了——对他来说,そらる就是夏日午后的晴空,湛蓝澄澈;也如同深邃的海洋,令他不住沉溺其中,无法脱身——如今连这晴空也没有办法再留住了么?如这个非比寻常的夏季一样吗?まふまふ的心中的荆棘死死缠绕,那朵花儿呼之欲出。他无法控制,只因为感到了无限的悲伤,他抽泣着,似乎什么也不想顾及般呜咽,身体也不住地颤抖——也许眼泪马上就要盈眶了。

  そらる的情况没有比まふまふ好多少他们是紧贴着彼此的,传来的体温却是稍显冰凉。可そらる更多的是内心的焦躁——是的,他意识到了,自己对于まふまふ其实早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不过他没有对まふまふ刚刚的行为表示出什么别的什么考虑)。每次与まふまふ告别之时早已是黄昏,那似夜非夜的夕阳同他的感情一道渗入他的心房——他不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可现实貌似已是如此,这令他不安。そらる只是看见他心中那纯白的天使即将消失殆尽,而他却无能为力。他仿佛看见まふまふ那比阳光璀璨万倍的笑容,想起那一首首与他唱过的歌,想起自己冲动的那一日まふまふ的恬静睡颜——或许まふまふ真的是可以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是实实在在的树精灵——只可惜温度告诉了他まふまふ也是个人。烦躁——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把真正的感情讲出口?可愈是这么问,そらる愈是找不到答案——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没有办法入睡。同まふまふ一样,心中的,即将绽开的花儿也被藤蔓缠绕,撺住そらる,动弹不得——如果,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再见的话……一股强烈的欲望却莫名涌现了——他想看看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把まふまふ的所有牢牢刻在心里,即使是背影,他そらる也认了!

  可そらる看到的是まふまふ颤抖的肩头,也听见了轻声的啜泣。そらる赶忙起来顺手去开灯——他差点儿忘了停电的事实。そらる只得去轻轻拍着まふまふ,示意对方他在这里。まふまふ感受到了动作,直起身来,迎接そらる的是泪眼朦胧的面庞。

  そらる的卧室是整个屋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即使停电,也可以把まふまふ看得清楚(足够近就可以了)。まふまふ没说话,只是面对着そらる,几颗泪珠明显地在他脸上留下了清亮的水痕。

  “怎么了吗……”そらる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蓝瞳里表现出来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他搂过まふまふ,尽可能地安慰他——这副模样,そらる是第一次看见。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的——没事的,我在这里…”

  其实まふまふ早已反应过来了,关于そらる看见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夜晚まふまふ的情绪总有些波动——尤其是这么一个时候,他笼罩在悲哀当中。

  そらる的内心也疼啊,看到心爱之人这么一副模样。他似乎很久以前就想清楚了,自己要连まふまふ的疼痛一并爱着——只不过对方现下还不知道——他其实是着急的,却也没有办法——这令他烦恼。

  まふまふ终于在そらる的话语下平静下来。那朵花马上就要冲破他内心的荆棘了!只不过这会令他变得冲动——他抱紧了そらる,对方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只是轻抚着他的脊背。

  そらる不惊讶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有什么将要被改变,去往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再等他一会儿——そらる也只是安抚着这只不知所措的困兽。

  扑通、扑通——心跳从未这么快过,它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坚定,在寂静的房间之中,淡淡地回响着——这是他们听见过的,最为坚实的一次。

  他们拥抱着彼此,原先有些冰冷的——因为这场大雨——二人的肌肤,在相拥之中逐渐恢复了知觉。まふまふ害怕极了,怕就此失去そらる——可是因为没有说出口而后悔的话,还不如说出口之后才后悔。他边感受着そらる的温度,边这么想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是这样的,只要そらる在他身旁,他就会觉得没什么值得害怕。是的——他突然感到很欣慰——是这样的!

  抱着まふまふ,そらる却有了一种极为清晰的感觉——他毕竟不是神灵,是一个人类,一个从某些方面契合得有点可怕的人类。他们很相似,却又是那么不一样。そらる这回心中的感觉真的强烈了——他的花儿也即将摆脱藤蔓,然后盛开。

  还未等そらる发问,まふまふ就率先开口了:“不想和そらるさん分开……”

  “我在这里呢,一直都在。”

  “不…不是这样的…”

  まふまふ把头埋到了そらる的颈窝处,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话:

  “是想永远与そらるさん在一起,不是仅有这个夏天,换句话说——我喜欢そらるさん——是那种类型的喜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不出声了,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也是哦。”

  “诶…”这回轮到まふまふ惊讶了,他松开了そらる,愣着,盯着他看。

  “是的,这次我可不开玩笑——我也喜欢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能接纳。”

  そらる也是定定地望着まふまふ——鼓足勇气——三、二、一,像まふまふ那般,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而他们心中的那朵花,在谈话之中悄无声息地绽开了——“砰”的一声,冲破了所有的束缚,骄傲地盛放着。与此同时,隔在二人之中的那片薄纸,也不经意地被捅破了——有的只是五彩缤纷的花园。至于心中那堵厚厚的墙——还有那许多的琐碎的情绪,一道倒塌了,仿佛再也没有出现过。春天来啦——那花儿向他们大声地宣告着。

  “在一起吧…”

 也许是两个人同时说出的话语——可却也不清楚是谁又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们欣喜,他们雀跃,为自己所掌控的命运而鼓掌——或许是真的与大多数人隔了太远的距离的时间过长了,导致他们一度忘记了如何去爱一个人。至于现在——现在可不用再担心这些了。面对对方熟悉的气息,也清楚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从此以后就是,两个人的未来了哟。他们如此想着。

  也忘了是谁先凑上去了,全然不顾房间的昏暗,无谓地汲取着对方的一切。他们交换了一个湿润而甜蜜的吻。而相互之间再未分开过。二人的温度,在这房间里扩散着。そらる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在初夏丛林里奔跑的白色精灵,看着那孩子欢笑着,手捧着一束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花。那精灵走出了森林,而外头则是层层的群山,夕阳西下,他见那孩子向一个人转过身去——正是自己,伸出了手。まふまふ则是感觉自己早已化身成为了一条红色的金鱼,游曳在浅蓝的晴空中,幻化在不见底的海水里——更重要的,是沉溺于某个人的爱中。

  过了很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把对方放开——不过床这时却显得小了,他们也不会分离到哪里去。面对着彼此躺下,他们再一次看见了那习以为常的、最期盼的,对方绽开的笑颜——这份喜悦也是用言语表达都太过于平淡了。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我看着你呢——他有些忍俊不禁,我也一样——他笑着回应。他们不敢想、也不愿想将来是什么样子——但至少,他们现下拥有彼此。

  窗外此时小雨淅沥,滴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清脆悦耳到有些不可思议了。照这个速度下去,也许第二天就又不会有雨了。天气呀,还真有些小小的任性呢。







  次日清晨他们醒来后又是好一番整顿——理解一下,まふまふ腿受伤了,动作自然会慢一些。本想是先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到距离这儿有三个电车站的医院去看看まふまふ扭伤的左脚踝(离这儿最近的医院就只有它了),可在拾掇完后,まふまふ再一次地,向自己的新晋恋人——そらる发出了邀约。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为了自己昨晚的冲动而道了个歉,被そらる以“我们都已经是恋人了。”诸如此类的理由而打算放弃这件事。

  “有两个地方…我很想让そらるさん去看看。”

  “去完医院再去也可以的。”毕竟まふまふ伤得不算轻。

  “都在这片区域,而且离得不远——真的,我可以保证——是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让そらるさん看看了。”

  そらる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望着那人眼里的坚决,什么反驳的话语都讲不出来。因为まふまふ,从一方面讲也是一个决心下得很足的人。不过他倒是坚决地拒绝了まふまふ想要自己行走的要求。

  “你这个样子,实在放心不下。”そらる再次把他背起。他们就这么出发了。

  真的不幸,由于前一晚的雨,导致了天空也是一片惨淡,像极大病初愈的人——灰蒙蒙的,还是被厚重的云层给遮盖住了呀,不过还是有优点的——凉快很多了。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全然没有了初夏时节雨后的爽朗,事实上证明了有的时候阳光也是必要的东西,同样的风景在不同的天气和心境下看到的也不一样。以前——那场暴雨尚未发生前,尽管晴空万里,他们的内心却也充满着不舍,导致そらる最近总是感到步履沉重得不行——如今可是已经——已经有些许时间没有感觉到的清澈透灵!回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所走的这条曲折的、也是每日必经之路的小道,そらる感慨万千——这里是带给他不同命运的地方——很难解释这一切的缘分——过于奇妙了。顺着背上的人的指引,他们径自走过了往日相遇的那棵树。它们被大雨淋深了颜色。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上看了一眼,随后相视而笑(底下的人真的看不见他们)。再往前,就是そらる从未涉足的领域了——他作息不规律,除了与まふまふ见面之外几乎所有的活动都是在家里完成。即使听着まふまふ之前的描述,可那棵树之后的一步路,他也没走过。

  “那么,要带我去哪儿呢?”

  “还请そらるさん再走一会儿啰。”

  这还不是这曲折小道的终点,实际上,前面还有一小段路。并且还有一个分叉口——直走还是向左拐?

  “其实两条路都有地方想让そらるさん去瞧瞧呢,先向左走吧。”

  不料到这里却也是一条道,且比之前他们所走的更为平坦(之前还是有点上坡)、宽阔的多了。这里有着无边的绿荫,颜色本就更加深——如果之前的道路是只有一边有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那么这里可就是两边都栽种着,一眼就已经知道有着许多年。它们密不透风,若是出太阳的话,那边会在叶茂间裁剪下破碎的光芒,但是这里可也是亮堂的多——晴天的这里也不热的。如今天阴,这里居然毫无一丝的死寂感,或许是有什么庇佑着,反而安宁极了。在这里与まふまふ相遇也不错——そらる在内心盘算着——以后也一起来散步也行的。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了。

  “啊啊…就在前面了,在那边。”

  そらる顺着まふまふ所指的地方走过去,来到面前定睛一看,竟是一条长长的,用水泥搭彻的楼梯,每跨上一个台阶,看上去都需要迈一大步——幸好它没有太长,但上面有什么,也得到上去之后才能揭晓。这楼梯依坡而建,两边却有着与之气质不相匹配的不锈钢扶手——它们反而被擦得发亮。而最低下的石像早就因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就模糊得看不见真面目。まふまふ说,那其实是一对石狮子。

  “应该很累吧,要不我…”

  “不必了。”そらる是真不累,不知道是因为路途并没有想象中的远呢(まふまふ真的不会骗他),还是因为まふまふ不怎么重(他略微单薄的身躯总令そらる有点心疼)或者是因为这几个月每天都有外出活动,体能上去了——总归是好的。随后开始猜测まふまふ想让他看见的地方——就在前面,会是什么。

  抵达终点。迎接他们的是一座古老的神社的牌坊,粉刷在上面的红色油漆早已风干褪色——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它刷新了,有的地方还蜕了一大层的皮,而它似乎却没有对这些年的孤苦守护而有丝毫怨言。上面的名字也被抹去许久,没有人可以找回它的名字,也没有人愿意去倾听它——还有里面神社里的故事——除了まふまふ。

  そらる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所谓的“废弃的神社”——不过倒是听了不少这类的传闻。他也参拜过许多神社,比眼前这栋高龄的、有历史价值的多了去了,那种地方,每一天都人来人往,他们记得它,为它作出的贡献赞叹不已——就好似那些伟人。这样一来,这个一眼就已经望到尽头的小神社,既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一朝过去,就永远被遗忘了。如果蝉鸣声还在的话,它应该就不会那么孤单了——そらる只能想到这一点。

  “我以前呢,总是喜欢来到这里坐坐。”まふまふ先与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招呼,又示意そらる走进去,自己的话匣子,突然被打开了。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它的——那会儿我跟そらるさん一样,也是从市中心刚来到这里,对什么也不熟悉,于是我就在这条道上迷路了——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因为这里,给我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没有时间的世界。没办法,只好乱晃,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与那些曲子一样,まふまふ抑扬顿挫的腔调,好似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而今天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

  “其实那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也没法去猜测这座神社到底有什么,可也不知道怎么能回家。就站在那个香火柜前面,与藏匿其中的神明大人讲讲话——以前有什么事,基本上都喜欢与非人类的物质去交流,因为我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真正地理解我。”

  “当然最后我还是顺利回去了。也把来这里的路走熟了。我时不时地就会来这里,与神明大人聊聊天之类的——想必他也是孤独的吧,即使我知道这没什么用——那是在与そらるさん认识之前的事了——そらるさん…真的改变了我很多啊…”

  そらる刚要开口,まふまふ就又说下去了:

  “当然我没忘了这里,下雨的时候树是没法上去的,如果雨不是太大,我就会来这里,像与そらるさん聊天那般与神明大人说话——其实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我会聊そらるさん的事哦,我把そらるさん介绍给了神明大人听啦。也在暗暗地想着,有机会的话一定让そらるさん来这儿走走——虽然也没有什么……那么,神明大人呀,现在背着我的人就是そらるさん哟,是我的伴侣啦。”语毕,まふまふ笑着挥了挥手。

  “请多关照。”即使背上还有一个人,そらる还是对着神坛,略微鞠了一躬。

  “要不要そらるさん自己走一圈呢,请先把我放下来吧。”まふまふ在上方提议着。

  “好啊。”

 そらる找到神坛旁的木质地板上,草草拂去上面的灰。安置好まふまふ后走了过去。

  这里只有这么一座神坛,全部都是用木头制作而成的——仔细地看,也没有什么太过于细致的雕工——有些地方已经高度腐烂了,处处是白蚁啃咬的痕迹,仿佛用手一碰,整个建筑就会倒塌——似乎只是为了祈愿什么而建立的。很不幸,里面的神像与外面的人之间隔着一定距离,且被几根粗壮的木头挡着,只能用相隔的缝隙一睹尊容,即使这样,也没有办法抵挡住它的风化剥蚀了——面容早已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是哪一位神明。同底下的石狮子一样,也是一尊石像,曾经被制作得那么五彩斑斓——如今身上的漆已经脱落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块红和一点点绿。就是这样的一位神明啊——そらる真的有点同情他了(除了那块牌坊,这里的一切都与大多数人认为的神社大相径庭)。可是对于まふまふ来说,这里也是很重要的吧——そらる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坐在那里哼歌的白发少年,孤寂一人,眉眼低垂、失魂落魄地祈祷的模样——这几乎也是他这个夏天前的样子。只不过他只是任凭自己的苦闷随时间流逝——请交给我吧,神明大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不会再让他孤单了——我想与他在一起——そらる双手合十,认真地,向初次见面的神明祈愿着。

  的确如まふまふ所说,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不过そらる认为,这里有着他最为深刻的灵魂。后方已经是死路一条。他折返回去找まふまふ,却再次看见了那人失落的模样。

  “怎么了?想到什么事了吗?”

  “そらるさん,也许我们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啊?为什么?”他还打算对他说,我们随时都可以来这儿看看神明大人呢。

  “就在そらるさん参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也是我想让そらるさん来的真正目的…”まふまふ停顿了一会儿“前几天,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布告,是有关于这座神社的。”

  “这里将要被拆除了,就在夏天结束之时。”

  “所以啊…我才想到,无论如何都得让そらるさん来这里看看,与神明大人告个别什么的,告诉他我现在好很多了,想让他知道,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其实是很了不起的神明…因为我想,是他使我与そらるさん相知的。”

  “所以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携手走过对吗?”

  そらる迅速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まふまふ也只是讶异而欣喜地望着他。

  “嗯…绝对会的。”

  “走吧。”まふまふ说着,多谢,そらる还没有忘记他的脚有伤这回事,把他背起来,跨过那个牌坊,走下楼梯,往まふまふ所指的第二个方向而去。まふまふ亲吻了他的脸颊,环住了そらる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多指教啦…”

  “那么,接下来要带我去哪儿呢?”

  那个楼梯与他们的距离愈远了,实际上,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腐朽没落的气息,似乎来日无多了。

  没想到还会有一处拐弯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继续沿坡而行。来到了坡顶处的高地,映入眼帘的,只是一栋外观也极为老旧的集结式公寓。

  まふまふ指着最顶层的一扇窗,笑着对そらる说着:

  “看呀,那儿就是我的家哦。”

  “要上去吗?”

  “不——是在那里。”

  他们来到了离位于公寓前面的一处平台,有一排防止人们掉下去的木质栅栏——这其实没多大用处。まふまふ又让そらる把他放下来了。他用手扶着栅栏。

  “そらるさん,真的辛苦了吧…”

  “没事的,我不累。”

  “这里是我家附近的、只有我一人才知道的观景台哟”まふまふ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是可以把这片区域看个够的地方,我也想让そらるさん知道。”

  そらる往远处眺望,当所有的一切倒映在眼中之时,他很难表述这是一种什么心境——他竟然对于这么高的地方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底下的屋顶,都是清一色的灰瓦之类的事,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的。远处的铁桥也一览无余了,而此时又一辆高铁经过,そらる默默地在心底为去向远方的人们献上祝福。风景不断地绵延开来——展伸着、展伸着,无边无际,广阔无垠也大概如此。他看见老旧的电车驶出站台,看见几只无名的鸟儿翱翔于天际。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原本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也已早就露出了浅蓝的一隅,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不一会儿它们或许就会被温柔地撕开来。毕竟还是夏天,闷热的空气再一次地自地面席卷,全无了雨后的凉爽——不过这也无所谓了!そら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可微小的东西拼凑起来也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底下的房子与绿荫相连,它们与天空似乎还有着一个隔开的空间,但是有感到天空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与まふまふ一同去绵软的云团里相互依偎着睡着——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吧。そらる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似乎自己能够一直坐在这里,静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歌声随着夹杂着热气的风飘到了そらる的耳朵里——毫无疑问,这是他的恋人まふまふ的声音。只见他又闭上了双眼,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歌声中——不过有机会そらる一定要给它填上词——他也重新开始唱歌了,正儿八经的那种——不知道这是献给谁的歌。まふまふ空灵的嗓音不断传入,一如在树上的时光——看样子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是新的曲子吗?与这即将显露的浅蓝天空不同,そらる仿佛想到了预知明天将会是晴天的夜晚里,幕布遮盖了这座城市,只有星空闪烁不定——又好似美到不真实的童话,让人义无反顾地去相信它。他看见黎明前的星辰,深紫色的夜空,皎洁到刺眼的月光。两个人在星海里遨游着,忘却所有,一如从前。

  “是新曲吗?”一曲终了,そらる忍不住问,まふまふ则是给予了肯定。

  “这个地方和那棵树一样,是我与そらるさん的世界呢。”

  “还不够。”

  “啊?”

  “我觉得吧,我们的足迹可以踏往更多的地方。”

  “是哟”まふまふ笑了出来“一起去发现新世界什么的。”

  “还不赖吧,看到这种景象,感觉心里的石头也都一点一点地被敲开了。”

  “那当然。”そらる将まふまふ的手握起,他们终将是要远行。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要去医院检查时已经是下午,幸亏そらる临时措施,才让医生放心地说出“还好来的早”这样的话——不过まふまふ近段时间的行动可就要靠拐杖了。他执意要自己行走,却又被そらる强硬拒绝——“我可放心不下。”甚至在上楼梯的时候把他打横抱起,又在まふまふ的邀请之下过了夜(まふまふ的房间意外地与他相似,不过更为杂乱和狭小)。也与いろは和ぽてと熟起来了——在回去的路上まふまふ突然想到昨天把两只猫咪落在家里而且没有给它们喂任何吃的事实,そらる随即开玩笑地问:“我重要还是猫重要?”得到的是恋人那具有杀伤力的笑。结果まふまふ次日清晨推开被敲的房门之后发现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们会经常见面,用各种途径和形式去向眼前的人诉说着爱意———

  まふまふ也没有再穿过裙子(そらる倒觉得有点遗憾)。坐上了古旧的电车,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在这个城市里穿梭,看着从未意识到的风景,即使两人都不擅长应付人群——不过再怎么棘手的问题,也许都会有化解的一天。他们抓紧了机会,一起去看了今年夏天的最后一场烟花,腾空的焰火里仿佛藏着二人的未来。そらる拿起相机,将那个人的笑颜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那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天气日益转凉,他们就到了彼此的家里去(也知道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了)。まふまふ依然孜孜不倦地写着曲子,在两个人的钻研下,把那些奇迹由无形化为有形,让它们真切的存在于世上。为此留宿已经成了常态,まふまふ那名为まふてる的晴天娃娃旁边出现了神态极似そらる的白色鱼糕(“现在我有两个鱼糕啦!”他当然很高兴);そらる单独一人打游戏的时候也不一定只抱着鱼糕了,偶尔也会去抱抱那只流着口水的晴天娃娃,这让他想到了まふまふ。他们创作着,夏天也好冬天也好明日的彼方也好统统都写下来,为自己——更为彼此,留下连续的诗篇。

  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多到没有办法完全记录下来。

  又一轮四季过去,紫阳花再度盛开。而他们依旧歌唱着,醉心于二人所创造的小小世界中。偶尔,他们也会走上那个坡道,攀爬上那棵树上,与在坡顶的平台时一般,唱着歌眺望着远方——这或许才是他们的最初之所。在这方面极为灵敏的まふまふ总是捷足先登,并且还不忘帮助紧随其后但略显吃力的そらる拉一把。他们聊天、唱歌,像一个真正的孩童般大肆玩闹——对什么事都过于压抑和严苛的话,反而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全世界都似乎只剩挫折,把心情放宽,倒成了件好事。谁也不会看见,那个蓝发少年总会趁着沉静下来的时候,悄悄地在白发少年的脸上烙下一吻——这一次他不会再有所顾忌。白发少年总会在一曲结束之后,又一次的蝉鸣、鸟鸣以及电车行驶所发的轰鸣混杂之时,大胆地把脸凑到蓝发少年那儿,两个人的唇就在不经意间相碰。而这一切都只会让花鸟鱼虫,还有那不断延续的天空、绽开一瞬的花火、随处捕捉的旋律知道——那些大人们永远理解不了,也没法看见、没法听见。有这么两个少年在随处歌唱着,而他们细微的声音,必将传到远方。













  (最早的一篇そらまふ,拖了一年多还是把它写完吧,不知多少万字的、又臭又长的流水账,感谢有耐心看完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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