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そらまふ】敬具
当听说今年的最后一场夏日祭如期于隅田川举行、望着电视上往年的烟花视频资料之时，まふまふ却是如闪电般苏生起了被尘封多年的儿时记忆：那年他才不过七岁——小孩子，无论再怎么乖巧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玩心——尤其是在听闻今夏仅剩最后一次机会去夏日祭的时候，身为孩童的まふまふ对那不断爆裂的烟火更是憧憬了——其实早在那之前，每年，只要まふまふ有记忆，都会被带去夏日祭好好地戏耍一番，但是今年他却为了那秋初举办的儿童钢琴比赛整日地苦练着，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几乎没有离开过琴房，正因如此，七岁的まふまふ才会对这最后一场的夏日限定的活动无比渴望——他当时也绝对相信家里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去看看那最后的夏之花。
可是结果却事与愿违，当まふまふ初次提出想要前往夏日祭的想法之时，家人就已经明确地回绝了——以“影响比赛”之类的各式各样的理由，任凭他怎么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まふまふ说着这场夏日祭有多么难得有多么重要——毕竟今年夏天他可什么都没做，除了练琴与维持生理需要的活动，而且最后一场夏日祭，几个小时其实也并不影响任何发挥。但家人依然不为所动，且以“比赛以后就带你去玩”一类的话，暂时哄好了哭闹不止的まふまふ。于是那场夏日祭举行的夜晚，年幼的まふまふ还是被禁止出去，只能练琴。
まふまふ可谓是心如死灰、失望至极，这是他作为一个孩童中为数不多的打击——因为他当时可不懂以后他会如何，まふまふ仅仅是想注视着烟花罢了，可如今连这也做不到了。他只好把所有的精力放置于看得不能再熟的琴谱中，挥动自己的双手，使自己集中于黑白的八十八键里，以免再胡思乱想。可当烟火的声音依稀从远方传来时，まふまふ停下了弹琴的双手——对声音敏感的他是不会不对这如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传来的乐音不起反应的，开始认认真真地倾听着象征美丽夏日的烟花，仿佛自己就在现场一样。
心中的遗憾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袭来，まふまふ想不顾一切地大哭一场——可他却没了眼泪，连呜咽也做不到，内心像是被堵了一块沉重的东西，闷闷的，如白日燥热的空气。まふまふ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再弹这曲子了，听着外面细微的绽放之声，他也似乎觉得有什么别的音乐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它可不同于其他乐曲，まふまふ敢肯定，这新生的音乐不出于任何一张乐谱，它轻快、美好、舒爽，是透明玻璃杯里冰块摇晃的感觉，俄而，他似乎听见同龄人们玩耍的欢笑声，看见深蓝夜幕里盛开的烟花。まふまふ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叛逆的情愫于心中潜滋暗长——这可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他不愿再为大人们而弹协奏曲了，距离比赛只有一个星期，可他也不再去理会了。まふまふ轻轻地踏起了节拍，伴着那一下一下的焰火声入耳，和着那夏日的韵律，将那无名的乐曲成功描摹了出来。那一刻，他真正地感觉到了自由的舒畅。
后来まふまふ获得了比赛的一等奖，家人也给予了他丰厚的回报——可对于まふまふ来说，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思，它们甚至不及那场他错过的夏日祭。故而まふまふ对家人给的奖励也没什么印象了——奖状也似乎弄丢了的样子。而那临时弹奏的曲子却也如谎言与梦境似的，在まふまふ脑海里消失得一干二净——即使他知道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作曲，但又有什么用？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まふまふ即便写过无数夏日的曲子，可他却都认为，没有自己七岁那年随便弹奏得好，他一直想着，要是哪一天可以回忆起来就好了，他一定认得它的，就似多年未逢的老友那样。
也是从七岁那年开始，他似乎与夏日祭再无了缘分，之后参加祭典的次数屈指可数——夏日年年都有，何必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仿佛那份纯真早已失去了意义，まふまふ再也未曾渴望过祭典。
现在在一如平常的夏日看到一如平常的祭典相关的新闻，まふまふ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像以往那样可以轻松忽略过——反正今年也是不可能去的。可他却偏偏联想到了这件早就可以一笑了之的事——遗憾、后悔的事まふまふ后来经历了不少，儿时的回忆也多了去了，可那件因错过祭典而心生的遗憾此时却如一个放不下的疙瘩，怎么弥补都无法挽回这份失落——所以为什么当时家人不让我去祭典呢？まふまふ却又解不开本该有答案的疑问。そらる此时刚把切好的西瓜放在桌子上。
“咦…是夏日祭呀…”恋人擦了擦手，走到正在与过去的遗憾打心理仗的まふまふ身旁，看了看正在说着祭典当日天气的主持人。
“哦……”まふまふ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音节。他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そらる心想。自打他们交往以来，まふまふ的儿时往事他听了很多，其中也包括まふまふ错过夏日祭的事，只不过当时まふまふ向他讲述时的神情是淡然处之的，丝毫没有说放不下这种事——毕竟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了。そらる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他与まふまふ只是注视着新闻的结束，花花绿绿的广告不断地弹出。
“想去吗？”そらる率先开了口。
“哪儿？”
“夏日祭呀——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吧。”
“人会很多的吧……”
まふまふ的疑虑无非没有道理——他们尚来都是不太擅长人多的场合的，尽管多次的演唱会早已将まふまふ对人群的恐惧感抵消大半，但是，只要在闲暇时刻，误入了人流的まふまふ，心中的那近乎本能的排斥反应又重新席卷而来——可现在那份心绪似乎又变得有点儿不一样——是的，まふまふ难得地开始犹豫了起来，烟花绽放的视频在他脑内回想起来，竟如糖果般甜美诱人。
“偶尔去走走也无妨，最近一直都在忙…”そらる的声音再次传来“要是焰火大会人实在太多，我们就找个人少的好平台去看。”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まふまふ还是答应了下来。
翻找出了很久以前就压在箱底的深蓝色浴衣——果然穿上去还是费劲死了，そらる即便是现在还有些不习惯穿木屐，却也穿着他那乳白色的浴衣。调停已毕，まふまふ自然而然地挽起他那恋人的手，朝着隅田川花火大会的方向走去。
与まふまふ预见的那样，现场人多得可以练轻功水上飘，被橙黄色的灯光点缀着的会场明亮如昼，而从上往下看去则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永远都是喧嚣个没完，欢笑嬉闹叫喊络绎不绝，独属于城市的烟火气在此时被表现得淋漓尽致。まふまふ的手紧紧地牵着そらる的手——下一秒好似就会被人海冲垮，再也找不到彼此了。まふまふ甚至被挤得有点儿走不稳路，倘若不是そらる引着他，まふまふ怕不是会因头晕目眩而停止呼吸。
“小心些，我们不要走散了。”そらる回头提醒着まふまふ。
まふまふ一边允诺着，一边注视着不断带着自己朝前移动的恋人——仅仅只是为了找个人少的、可以看见烟花的地方。他们不断地挤开人群，将所有的喧哗都甩开到一旁，手心里只有对方传来的温度，那是无论有多么汹涌的人潮都可以感知到的存在。まふまふ盯着そらる的背影——不算太宽厚结实，却也是他曾经的依靠。如今、如今已经可以勇敢地站在他身边了吗？まふまふ的回答也许是非常肯定的——そらるさん……まふま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呢喃着。
そらる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算是人少的地方，但相对于会场已经算是非常可以了。那是一个河堤口岸，视野开阔，可以清楚地看见远处对岸高楼忽明忽灭的星光，拿来观赏烟花也是极佳的。周遭还是坐着不少人——三两同行的朋友、一大家子、恩爱的夫妻……以及一对把对方当作自己终身音乐的同性情侣。そらる与まふまふ站在一起，于河畔的长栏处，清爽的夏风习习——不过很快就会转凉了吧——哪怕是仍有些闷热的今天——它四处游荡着，把二人的衣服吹得鼓胀。
卖苹果糖的小贩吆喝着，从这头走到那头。そらる还真的向他买了两支——蜜糖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他们相对无言着——走了这么久的路，也是该休息一会儿才是，于是他们坐在了草坪上——他们之间沉默也会感到安心，这样的对象除了彼此之外别无其他。まふまふ舔着苹果糖，想着好像夏日祭也并非那么想去——要是与他一起的人不是そらる的话。跟着そらる，就算只是在家里打游戏まふまふ也会觉得无比开心，他仅仅只是想跟他在一起罢了。
まふまふ和そらる相爱着，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尽管そらる说过、现实也显现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まふまふ也愈发肯定这一点，但在某个角落某个时刻，まふまふ还是会突然条件反射般地想到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他和そらる到底可以走多长时间——一种无端白事的焦虑有时就这么骚扰他一会儿——是不是就如同七岁那年的那首随着烟花声音弹奏的钢琴曲那样，转瞬即逝？
好像自己也并非那么渴望夏日祭了——まふまふ盯着苹果糖发愣——无论是多么美丽的烟花都无所谓吧——他如此是想——那年弹奏的曲子与错过的失落感，无论什么也无法补偿。そらる此时也扭头过来看着死盯苹果糖的まふまふ。
“怎么了……”そらる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他们彼此之间都是相互理解与包容的。
“啊……也没什么的……”まふまふ总算回过魂来，但是又没法好好解释刚才的状态——不过他不知道そらる是不会因这件事而继续追究的。
そらる似乎还想凑近一步まふまふ，可是二人耳畔响起的是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宛若一双有力的双手将这对情侣重新拉回今年的最后一次夏日祭的现场——而周围人们更是都挤到了河岸边的栏杆处——そらる也扯着まふまふ的浴衣摆过去了——他们占了个好位置，近乎正中央。今年夏天最后一场烟火大会缓缓拉开序幕。
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了天空中，そらる与まふまふ也不例外。伴随着音乐声，光怪陆离的花儿们在深蓝色的夜幕下徐徐绽放，犹如水母一般的夜晚爆裂开来，五彩斑斓，交织互错，有着数不清的颜色。它们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可落下之后的痕迹却反复提醒着人们——这独属于夏季的花朵曾经多么绚烂地存在过，成功地印证在人们的心间，无法忘却、难以抹消。
花火的光芒明亮，打在そらる与まふまふ的身上。まふまふ只是痴痴地凝望着烟花不断绽放又落下，眼瞳里尽是它们的印象。他细细聆听着烟花升空——到绽开——升空——再绽开，还有旁人时不时地欢呼议论声。まふまふ突然敏锐地扑捉到了烟花爆开的那一瞬，轻轻地随之打着节拍。烟花升起——爆裂——凋零——升起——爆裂——凋零，每一瞬的声音节奏まふまふ都没有放过，他望着那斑斓的夏之花，一时间，他竟体会到了一种不真实感，交错的色彩里恍若一个个时空与世界，把他的过去、现在、未来，连接起来。
まふまふ好像没有那么失落了——前途未卜，那又如何？他继续抬头仰望着，仿佛要找寻曾经遇见过烟花的印记似的，那些于花火中不愉快的往日，都成了云烟。まふまふ不住地、悄悄地敲着节拍——他已经很有状态了的——恍惚间，まふまふ听见了清脆的钢琴音，随着烟花炸开的一瞬弹奏着，似乎又是冰块摇晃、孩子们隐约的嬉闹，它们是安静的，让人仿佛置身于平静的夏夜，连那喧哗都不曾存在过一样。这曲子很熟——非常熟——まふまふ是百分百肯定了——是它，是七岁那年自己的即兴作曲，他没有忘记，而最后那琴声也履行了诺言。
脑内倏地回想起了那一天，那个什么都未曾明了的まふまふ，因为遗憾而所奏的曲子的模样。忽然间，まふまふ觉得好像也再没有什么可以放不下的，那因儿时而起的不甘与无奈也不是没有办法改变——まふまふ似乎也越来越珍惜那段时光了。那稚气的脸庞却深深地印在了长大成人的自己心底，他突然很想很想对过往的自己道一声谢、对今年最后一次的夏日祭道一声谢——まふまふ敢保证，他已经永不会忘却那随着花火节奏所作的钢琴曲了，不需要谱出来，まふまふ也可以流利地弹奏出，且与当年的记忆一模一样——还有——还有——
そらる悄悄地走进了まふまふ身边，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心结也好疑虑也罢，统统在刹那间融化掉了。まふまふ感受到了这份悸动，望向了そらる微笑的面庞，他意识到自己也是在笑着的，如果用什么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夏天吧。走不长久什么的全是假象——まふまふ认定了那是可战胜的心魔——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凯旋，まふまふ没什么可不安的了——不宁的心绪就随烟花带走吧，留在昨天吧。
烟花炸裂得更加大声了，交错的似乎越来越密，愈发升高与向上，一如这繁花盛开的夏季。まふまふ突然觉得，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知道是因为烟花带动了情绪还是想通了过去的事情，まふまふ转身，正对着陪伴自己一辈子的恋人——而对方也给予了相同的动作——まふまふ说道：
“そらるさん，请记住我，请记住我……”
又一朵粉红的花火绽放。そらる不发一语，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恋人——熟悉的温度蔓延全身，他暂时不会撒手，以后也不会再让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失去了。他们对烟花仅此敬礼，许下要一直走下去的心愿。
最后那如瀑布般的金色焰火倾泻而下，也宣告了今年夏天最后一次夏日祭的彻底结束——再过那么几天，夏日就迎来终结了，人们依然喧哗着——心满意足地离去——那些不快与欢喜，属于今年夏天的回忆都与烟花一起落下帷幕，再也不着一点儿影子。そらる与まふまふ也牵着手笑谈着什么消失在人潮——夏日祭每年都有，他们也不见得明年还会再来，但是，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尤其是まふまふ，自己不会忘记这一场烟花了。
(还是太废了……感谢有耐心看完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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